查看: 6256|回复: 18

[《渗透》] [征文]逆行的列车

64 主题	0 好友	1200 积分

点数: 674 点
帖子: 920
注册时间: 2004-12-6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4-12-14 12:06 |只看他 |倒序浏览

分享到：

本帖最后由苍山雪于 2016-4-20 19:52 编辑

有些事情是没有规则的，有些规则是用来打破的。我们像傻子一样，执著的想打破循规蹈矩，却一再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心惊胆战。
最近常常会做这样的梦。我穿着婚纱，快乐的旋转，旋转，停下来却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的面前，一样的黑色礼服，一样的白色手套，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绅士的向我伸出手。我无从选择。
就是这样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宿命到了。我拼命的奔跑，追逐，像破茧而出的飞蛾，冲动的飞向火光，哪怕你是火光的尽头……接着，我们的故事有了开始，有了经过，像任何一部庸俗的小说一样。
我们乐此不疲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然，所有的小说都会有个结局。所以，爱过了，厌倦了，我嗅出了你要离去的味道。可是，我无法脱身，即使我知道，你一转身，我就看到了刺眼的尽头。
我已经知道你会在这个星期的第三天离开我们的家——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我有偷看你日记的习惯。那是一种心惊胆战的快乐，我强烈的热爱着这种卑鄙的行为。
每天晚上十一点到一点，我都要到电台去做一档节目。这一天也一样。出门前，和往常一样，把牛奶放在桌子上——你的胃不好，没有牛奶会很难过。和往常不一样，我在里面放了一些药粉，你会暂时忘记我们的事情，暂时忘记我的样子。
十一点十分，你拖着沉重的旅行箱准时出门。一辆红色的TAXI就停在我们的楼下，你招手，然后上车。这不是巧合，这是我的安排，你是我的乘客，我变成了你的司机。
启动车子，我开始和你说话。从这里到火车站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我，关于你。
车子路过一家药店，我说，有一天半夜，我下楼买些东西，看到从药店里走出的他，神色痛苦。恍恍惚惚的，看不清面孔，但是，我知道，宿命到了，那就应该是我要像影子一样跟随的人。
于是我走到前面问他，他说他胃痛，猴头菌片那里却没有。那是一种最廉价，并且有效的药，这种高档的药店自然是没有卖的。
我告诉他，我有。就把他带到我家。这应该是老天安排的吧，我喜欢虐待我的胃，尽管它出奇的强壮，我还是在家里预备了那种廉价的胃药。这样我和他就认识了。
你突然说话，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个人的相识过于浪漫，也许维持不长久……
我笑笑，不含任何涵义的点头。
我接着说着，语气尽量平缓，像任何一个平常的司机在和主顾在聊天。
你看，前面那家书店，是我常去的一家，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总是夸我说，这年头像我这样喜欢做家务的女孩子不多了……
我怎么会喜欢做家务？在认识他之前，我都是请小时工来帮我打扫房间，并且我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厨房——我讨厌油烟的味道。
我知道他喜欢会做饭的女孩子，在认识他的一个礼拜之后，我决定重新装修房间，格出一个空间作厨房。
他问我为什么要装修房子，我只是说，我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
所以我开始疯狂的买一些烹饪和家具类的书籍。学做各种各样的菜式。我要变得聪明并且灵巧，好让他不容易厌倦我。
他开始频频的夸奖我。我并不快乐，我都几乎快不敢和他牵手——我的手上已经有很多因为不熟练而造成的细小的伤痛。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把那些书藏得很秘密，他相信，我有这些手艺，都是因为我喜欢，都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天赋。
……
哦，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你说，不是的，我在想，一个男人，值不值得一个女人为他这样。也许他根本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不忍心，于是继续表演好一个幸福并且满足的男友？
我有些惊讶。但马上恢复了假装的平静。
也许吧，我说。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从来都没有学会察言观色。
我接着说下去。
前面那条路我是比较陌生的。那是我们的家通往火车站的唯一的途径。我们都很少走那条路，因为他常说，火车总是通向远方的，火车站是分离的起始点，我们不要分开，不要分开的……
我总是很乖的挽着他的手臂，微笑着点头。是的，他是不想和我分开的，就像我不想和他分开一样，我知道，我就知道。
你说，这条路我从前会经常来的，因为我第一个暗恋的女孩子的家住在这边。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在火车站前最右边的电话亭看她经过。我是如此喜欢她，可是我没有办法说明。因为给她快乐的不是我——她总是很快乐的和那个男人提着一大袋子东西从火车站对面的家乐福出来，愉快的不停的说话，也许他们在商量要做什么样的晚饭吧……
听到这里，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这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的，我真得很笨吧。
那后来呢？我问。
后开……你有点伤感，声音有点低沉。那是一个大雨的天气，我依然站在那个电话亭旁边等着她经过。这次不一样，她一个人在大雨里奔跑，越来越近，近到我可以看清她在哭泣。她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她哭着抱紧我。我错愕，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我听到了。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天天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伤痛的时候，我只能找你这个陌生人发泄？
……所有失去的人，都会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无从回答，原来，我一直都是个旁观者。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只是，她不爱我……
你开始沉默，沉默到我觉得有些尴尬。
我打开收音机，广播里是一个男人在淡淡地唱着，“前方会有着，相反的规则，错的也就会，变成了对的，到底该怎样，怎么样取舍，怎么分对错，怎么样闪躲……”
你开始找另外的话题。你说，我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都会听广播的，那个女主播的声音很好听，我会想象她的样子，嗯……她应该是超凡的，清高的，甚至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嗬嗬，你别扭的笑。
不，我不喜欢她，因为我记得，她在节目里说过，她可以为所爱的人改变一切……这样她就不是她了。我恹恹地说。
前方开始变得有些明亮，火车站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我该下车了，你能帮我拿一下行李么？你问。
可以，当然可以。我说。
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延长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我帮你提一些琐碎的小东西。买票，检票，进站。
你上车，正好是靠窗的座位。
你打开窗，向我挥手，对我说谢谢。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连忙转身擦干。
火车开动了，很大的噪音。你大声地喊着，牛奶放在桌上，我没有喝，我早就知道你最受不了牛奶的味道，还是倒掉吧，换上你最喜欢的橙汁……
我张嘴，但是没机会了，火车早就远去。
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我是可以控制的，至少是今晚。
但是我错了，我们都在爱情的游戏里捉迷藏，游戏结束了，我们应该回到前行的轨道上，继续循规蹈矩……
也许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也许是值得的……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我是鼎鼎在 2004/12/14 12:14:39 编辑]</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