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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ream 于 2016-6-27 12:17 编辑
写在前面——
重生，对我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渴望死亡，却又更恐惧死亡。
重生，我喜欢这么样的一首歌，总希望为这首歌写些什么，于是有了这些不成文的字。
我知道，某一个时刻，某一个我，在爱某一个他。隐隐若现的强烈。
我知道，我渴望一切我害怕的东西，却更害怕一切我渴望的东西。
这些文字，仅仅给这首歌，和那些像我一样的人。
（一）
格拉说，寂寞就是老天给我们时间填补所有记忆的缺口，只是我们都忘记了，于是寂寞成就了所有幻想的空虚。
认识格拉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她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旅游伙伴，我们结伴去一个偏僻的海滨小城度假。
第一次见到格拉就是在火车站。下很大的雨，格拉站在雨里，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她穿白色的T恤，墨绿色的短裤，和照片上一样。她是漂亮的，即使懒散。她很年轻，神情冷漠的站在人群里，就像等待返城的大学生。
格拉，我是白禾。我和她打招呼。
格拉看着我，没说话，轻轻的和我拥抱。她有很柔软的头发，风吹过，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旅程。旅程很单调，只有说话。
（二）
格拉说，你知道吗？我总是幻想无牵无挂漂浮在深海的感觉，下着细雨，乌云很厚，厚到压得人喘不过气。我喜欢那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我说，格拉，你真像个孩子。北方的海让人感觉不到温柔，我甚至感觉不到幻想的存在。
我只是想放下点什么。格拉说，你有没有试过躺在海上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就像躺在床上。耳朵浸在水中，海水的声音，人的喧哗，似乎都离自己很远很远，听起来却很清晰。还有呼吸，平静而有力，很近很近。
我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夏天去看海。
格拉并没有吃惊，我们都是在内陆长大的孩子，眼睛里面从来没有像水一样的清澈，只有像烟一样的茫然。
然后，格拉开始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格拉一出生便被送到了那个像乡下一样的海滨小城。从小她就想和海边的其他孩子一样，和他们一起跑在沙滩上，和他们一起漂在海上。但是她不能，她不像他们一样有黝黑的皮肤，不像他们一样穿棉布的小褂和短裤。她是优越的，她的皮肤从出生就是白白的，穿父母从那个大城市寄来的雪白的纱裙，看精美的画书，抱着像她一样的洋娃娃吃印着英文字母的零食……格拉是漂亮的，像个公主一样，她和大城市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是，在那个闭塞的小城，她是另类的。所以，她一直受到别的孩子的排斥，他们嘲笑她，他们往她雪白的纱裙上扔泥巴，偷偷撕掉她令人眼花缭乱的画书，把她的玩具埋到沙滩里，他们欺负她，没有人和她玩。
于是从一开始，格拉就是寂寞的，直到现在，只是那时候她还不懂得这个词。她只有自己坐在海边，抱着她的娃娃，那时候，她还没有学会诅咒。
我说，会嘲笑别人的是害怕承受不了心理的恐惧。那时候你们都是孩子，简单而纯粹，你是那么优越，他们恐惧自卑的出现。
格拉继续说着，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就被爸妈接回到我们的城市上学。爸妈总是忙啊，没人管我，我就疯颠颠地玩得很晚才回家。同班的小孩子们都羡慕我自由，却被阻止和我接触。大人的理由总是很简单，我是个野孩子，会带坏他们的小孩。于是，他们总是远远地望着我，带着一种令人鄙视的不屑。
长大后，我开始独自行走在城市，灰尘堵住了我们的眼，堵住了我们的嘴，堵住了我们所有的单纯。蓝天在高楼的缝隙里流淌，湿润的空气压迫着人们所有的不安。我不用工作，写在我户口下的数字让人懒着去数清它到底是多少。挥霍啊，挥霍我想毁灭的青春。
我喜欢把房间的窗户挂上很厚的窗帘，白天醒着的时候也可也在黑暗中生存，看不到别人，更看不到自己。我会在各种各样的聊天是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和陌生的人聊天，甚至是变态，我喜欢想象他们惊惶失措又咬牙切齿的样子。到了晚上，我会不停地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用别人的寂寞打发自己的寂寞，与一群人的孤单狂欢……
格拉的声音很单薄，没有任何感情。天色渐渐变暗，我看见淡淡的蓝色在格拉的眼白中扩散，婴儿一般。
长途旅行总是让人困顿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带着疲倦睡去，直到天亮。
（三）
火车终于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海滨小城，这个格拉迷失快乐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咸咸涩涩的空气，湿润并且清凉。小城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闭塞，纯净的空气引得各地的人们蜂拥而至。孩子们依然是黝黑的皮肤，却看不见棉布的小褂和短裤。
格拉拉着我的手来到海边。格拉，我们去漂，好么？我问。
格拉犹豫，但还是点头了。我知道，她还是紧握着幻想不放。
我像格拉说的那样漂浮在海上，双臂伸平，眯着眼睛看周围的海，和比海还蓝的天，心情开始变得纯粹，像襁褓中的孩子。鼎沸的人声透过海水传来，清晰却遥远，我大概听到空气的声音了。海上摩托车的声音忽远忽近，莫名的恐惧随海浪起伏。我的心开始紧张，好像自己随时都会被撞得血肉模糊，看着鲜血染红这片海滩，染红别人的快乐，直到枯竭。
我突然站起来，太阳晒得我有点晕眩。恍若隔世，恍若隔世……看看不远处的格拉，她在朝着我笑。我想，我还是理解不了格拉的快乐。
格拉游过来，我们上岸去吧，她说。
我点头。
我和格拉裹着白色的浴巾坐在沙滩上，欣赏别人的快乐。
格拉说，知道么？当地人管那种姿势叫做死人漂，名字是难听了点，但是很贴切。
我说，可是死人没有快乐，更没有恐惧。
我幻想自己没有快乐，也没有恐惧。格拉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声喊着丢掉浴巾跑向大海。
格拉说话的时候是在笑着，我能看到，但笑得是那么不真实。我又看到格拉眼中的蓝色，像海一样的蓝色。
（四）
这几天，我们没有游览任何地方。白天我喜欢睡觉，偶尔独自去海边游泳。格拉就拿着总是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网，写字或者聊天。到了晚上，我们才会一起出去，顺着沿海的小路散步，说没头没尾的话，大声的笑，没有任何理由。
和格拉在一起很轻松，时间也就过得很快，假期结束，我们就要回家了。
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天。格拉临走前突然改变了主意。漫长的旅途就只剩我自己，孤单并且乏味。
半夜里，我依然醒着。火车不知行驶到哪个小村庄，借着车厢里的灯光只能隐约看到车窗外的庄稼。突然，旷野中腾起一束烟花，让车厢里没睡着的人们一阵惊呼。没有了城市里的灯光，让这束烟花显得更加明亮。
不知不觉，我想起了格拉，像旷野中的烟花一样的格拉。是的，格拉像烟花一样耀眼并且美好，但是，她的快乐也像烟花一样短暂。幻灭了，她还是寂寞的。
我开始想念格拉。我找出这几天拍的照片，竟然没有一张我们的合影。格拉的样子渐渐在我脑中变得模糊。格拉，你究竟是旷野中的烟花，还是一场梦呢？
神志有些混沌，唯一清楚的是，我恐慌的青春，也会像烟花一样短暂，不久就会幻灭。
（五）
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格拉。
只是从小城回来不久，我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
配有一张图片，对，就是那里，那片海。
是一起海上事故，大片围观的人群，肇事的海上摩托车，担架上被马赛克掩盖了真面目的少女，和后面那片海。
海上开着鲜艳的红色花。
（六）
过往的时间像是标本
谁还在无所谓的等
爱情隐隐若现 是远古的城
留光异彩后落入凡尘
纯真的人嘲笑着纯真
我的情怀 早已片甲不剩
……
动情的人 一个人 孤单的重生
守爱的人 那些人 憔悴了灵魂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我是鼎鼎在 2004/12/07 09:32:08 编辑]</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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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7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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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8 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