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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
在清凉的矿泉水触碰唇口的同时, 罗明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问出那句话. 小裁缝会不会因此而联想起...
今早自赵队长那里晓得了那件大事之后, 在从波士顿坐来纽约的几个钟头的火车上罗明反覆地思考与自己辩论, 最后决定绝对不在小裁缝面前主动地提那件大事! 然而自从在旅馆房间门口遇上了称呼小裁缝为妈妈的那位中国小姐开始, 他就禁不住地想那会是他的女儿吗... 他惊讶于自己在感情上终究是个自私的男人, 希望他爱的女人所怀的孩子都是他的...
" 我女儿是一九七四年出生的. " 小裁缝回答时自然平静的表情使得罗明以为彷佛这原本就是要让他知道的事...
" 是吗... 那妳离开凤凰山之后不久... 还不到二十五岁就不顾规定结婚了喽... " 罗明真不知能说什么了... 他突然发觉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因为那年小裁缝是在经历了那件大事之后离开凤凰山, 那么她是不会在临走之前又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的. 因此在旅馆房间门口遇上的那位中国小姐就没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了.
" 你则晚婚啊... " 罗明除了讶异还是讶异... 然而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小裁缝望着他的神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了变化... " 我们在出版界会结识各界的朋友尤其是较多的媒体界的朋友, 而你是医学界杰出的学者, 我只需上网查学校找资料打几通电话... "
" 就对我了如指掌了... 哈哈... 那妳... 为什么不早早地与我联络... 让我这样苦苦地找不到妳... 哈哈... 不问妳这些问题了. 三十年之间关于妳的一切, 于再见妳的最初三小时之内是如何问得完啊... " 罗明看表.
" 请让我请妳就在这凤凰大饭店的餐厅里吃火鸡好吗? 今天其他一般的餐厅大都不会营业. 上来妳房间之前我有去这里一楼的餐厅先订了两个位子. 对不起啊订位的时候不晓得妳的女儿女婿也在这里. 妳也晓得美国人的感恩节大餐是从下午就开始吃一直吃到晚上的. 等我们吃完大约内地就是清晨就可以与赵队长打电话了. 妳还记得凤凰山的赵队长吗? "
" 谢谢你还是那么地细心安排照顾著我! 好啊... 我们也去吃火鸡! 我女儿说她与她先生帮忙完了会在教堂吃火鸡, 然后晚上回家之前再来看我... "
" 看妳有没有被那比她想像中帅得多的叔叔给拐走了... "
" 你还是那么地开朗热情, 活力洋溢! 还好我女儿已经结婚了. 不然我要耽心她以后会不会爱上你... "
" 就像她妈妈三十年前一样... 哈哈... "
" 就像她妈妈现在一样... 哈哈... 骗你的喽... 你一定听得很开心吧! "
" 这就是我三十年前认识的... 小... 裁... 缝! "
" 你一直是我三十年前认识的... 罗... 明... "
俩人在彼此的笑语中同时站起走出房门...
俩人在彼此的礼让中同时进入餐厅坐下...
肆
" 谢谢你请的晚餐! 与你坐在这里吃完美味的火鸡, 使我想起一部美国电影里男女主角每次与朋友们吃完饭后爱做的余兴节目... " 小裁缝放下水杯, 以餐巾抹嘴角, 继而微笑地说.
" 那位女主角很会说故事... 就像以前在凤凰山的你... 他们与朋友们吃完饭后爱做的余兴节目就是每次由那位男主角起头先说几句产生一个新的故事... 然后那位女主角就可以接着说下去... 一直说... 一直说... 等到故事说完之时... " 座中泣下谁最多 "... 就是那位男主角... 就像以前在凤凰山的我... "
" 那我们两人说故事与听故事的角色不就在这部电影里被互换了! 好像看过这部片子. 再给我一两个提示... "
" 嗯... 男主角先后给了女主角两样东西. 当第一次男主角听了女主角动人的故事, 他给她一支金笔, 希望她能把动人的故事写下来. 后来他又给她一个... "
" 罗盘! " 罗明完成了小裁缝的句子.
小裁缝不急不徐, " 我才提过... 你不仅三十年前会读很多书给我听, 会说电影故事给我听... 三十年后还会读我的心思, 现在更会一再地 finish my sentences... "
" 这部片子很有名. 我是来美国留学时与同学一起去看的. 妳... 妳是一个人看的吗... "
" 是我先生请我去看的. 其实是他请我去看完这部电影之后, 要我嫁给他的. 他知道我爱看电影, 所以... "
" 求婚... 向你求婚? 这部电影不是三十年前的片子啊... 是八零年代中期的片子吧. 妳那时才结婚? "
" 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 其实这部电影让我学到了 ' want ' 与 ' need ' 它们对于男人与女人不同的意义. " 小裁缝自顾自地说下去...
" I wanted you, but I needed him. "
寂静.
" 那么我们也来做同样的饭后余兴节目好不好? " 慢慢地... 罗明自己开始...
" 一九七四年的农历春节刚过两周, 一位年轻的女孩剪了新的短发, 穿上新的胶鞋, 肩上背着包包... 她刚刚与喜欢的人道别... 丢下一句 ' 女人的美是无价之宝 '... 就沿着凤凰山路头一回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 停顿.
" ...她没有哭... 虽然难过... " 小裁缝接着继旭...
侍者这时却煞风景地来倒冰水 *^_^* 问他们要不要咖啡... 开始替他们收盘子...
" 谢谢. 我不喝咖啡. " 小裁缝对着罗明...
" 妳不喝咖啡啊... 在内地这些年我不清楚. 可是我至少会以为妳来美国这两个月已经被新闻周刊办公室里的咖啡潜移默化了... "
" 我知道自己这固执的个性不好. 爱上的就是爱, 不爱的就不爱. 多少年来就是这样... "
" 这样的个性不好么? 其实如果妳不想继续, 我们不必做那 ' 饭后的余兴节目 ' ", 罗明一面说着 " 饭后的余兴节目 " 这几个字, 双手的两对食指与中指一面做着 " 括号 " 的动作...
" 过去发生的事于我而言没有现在的妳的事重要. " 罗明的右手跨越餐桌握住了小裁缝的左手.
" 我好为妳感到骄傲! 现在的妳以妳自己的感动为笔, 以妳自己心中的罗盘为准, 看见了更远更清楚的世界! 妳并不需要坐着飞机或站在最高楼顶才能看得更远或更清楚. " 911 " 证明有形的先进的飞机与高楼都有可能因为人们的仇恨情结而在一瞬间一齐被毁灭. 或许心中无形的简单的良善与真纯才会领著我们走得更远看得更清... "
" 妳不要这样... 对不起... " 罗明完全没有料到小裁缝会哭. 从下午三时走进小裁缝的旅馆房间开始, 一直都是他罗明禁不住想...
" 我从未奢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现在才晓得你的肯定对我来说比起其他任何人的都重要... " 热泪自小裁缝的眼珠言面滚落至颊边... 罗明握着小裁缝左手的右手最后承接了它们剩余的温度.
罗明握着小裁缝左手的右手居然有着甜蜜的感觉!
" 谢谢三十年前的你, 或许因此有了三十年后的我... "
"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好乖呦... 不哭不哭了... " 罗明不自觉地收回自己握着小裁缝左手的右手, 伸进上衣口袋, 掏出一点面纸, 却又放了回去. " 妳等我去洗手间取些面纸来... 这餐巾太粗了... "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罗明拿着一盒面纸坐回餐桌. " 我问旅馆要的. "
" 你一定很会哄小孩子, 就像你很会哄小女生一样... " 小裁缝似乎控制住了饮泣.
" 是吗... 好喽... 不哭了... 我的小女生... 现在我们把说故事与听故事的角色再互换回来. 由我这位 ' 男主角 ' 说故事好吗? " 罗明说着 " 男主角 " 这三个字时, 双手的两对食指与中指又做着 " 括号 " 的动作...
" 我在美国念书之时, 同一实验室里有一位印度籍的女博士后研究员. 她长得十分纤细高挑, 完全没有一般印度妇女给我的刻板印象. 而且她的英文说得极好. 虽有口音, 却是纯正的英国牛津腔调. 她的一切使我感觉她是来自於印度的贵族, 从小深受英国体制的教育. "
" 罗明教授曾于一九八三年在第二年住院医师实习修毕之后赴美留学, 以不到五年的时间获得口腔医学博士学位, 随即返回国内任教. 于八八年与大学同窗结束多年爱情长跑之后结婚. 九一年喜获麟儿初为人父. 贤伉俪平日于医学院同进同出羡煞众人... " 小裁缝变身新闻主播. " 近日却踢爆罗明教授在美留学期间, 爱上同实验室美丽的印度女博士... "
再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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