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个人主页
- 性别
- 女
- 分享
- 0
- 精华
- 4
- 积分
- 750
- 主题
- 23
- 相册
- 0
- 好友
- 0
- 记录
- 0
- 日志
- 0
- UID
- 4407
- 阅读权限
- 200
- 听众数
- 0
- 收听数
- 0
- 买家信用
 - 卖家信用
 - 最后登录
- 2006-5-10
- 在线时间
- 0 小时
- 点数
- 600 点
- 帖子
- 708
- 注册时间
- 2004-3-13
- 点数
- 600 点
- 帖子
- 708
- 注册时间
- 2004-3-13
|
本帖最后由 dream 于 2016-6-4 22:25 编辑
[转贴] 我与《巴尔扎克和小裁缝》 《电影评价》第三期
作者:司棋
戴思杰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描述的是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的事。
我不知道生长在改革开放时期的这一代年轻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审视这部影片。我只知道,作为曾经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我面对这部影片时,似乎已经入了休眠的昨天在光阴的摇曳中被轻轻唤醒,撒落在记忆上的尘埃随着故事的展开被慢慢拂去,那棵一颗印着整个民族伤痛的岁月于银幕上的故事不时地在相互交错,换位重叠……
银幕中故事发生的时代,是一个消灭文化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我们今天百倍珍惜的民族文化经典,国宝文化….以及几乎所有的文艺类书籍,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历史的、现代的,统统被列为“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反动黑货。流行的,只有一本小红书。
八亿人看八个样板戏,既是民间的顺口溜,也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历史。那时的文化
饥渴,对今天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毁灭的禁令虽然可以有明确的时间上限,但再恐怖的暴力也无法使文化的血脉断绝。
因此便有了“四眼”把禁书当作宝贝来珍藏,也便有了马剑铃和罗明偷书的那种渴求。好亲切哟。因为就在马剑铃他们偷书的同时,我也像他们一—样,轻轻地撬开了一扇窗户,翻进一间贴满厂封条的屋子,打着昏黄的手电筒,在那像垃圾一样的书堆中挑出几本,然后赶快的逃走。再然后,也和马剑铃他们一样,在深夜,躲在没人的地方偷看。
27年后,马剑铃在巴尔扎克的故乡,与罗明一起回味着当年藏书洞中的酸涩与甜蜜,而我呢?虽然岁月的沧桑已悄然地把当年的黝黑从发梢中带走,但回忆起那些个晚上的经历,依然能感觉到当初的兴奋和激动。
那种犯禁的诱惑,那种冒险的向往,原动力是来自朦胧之中的文明崇拜,来自天生的青春动力
马剑铃们如是,我,也如是。 在马剑铃们的朗朗书声中,“野蛮人只有情感,文明人除了情感还有思想”像春雨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样使人山深处那些近于荒芜的心地生发出了嫩绿的幼苗,一座无形的彩虹在与世隔绝的凤山与人类文明的宝库之间升腾起来: 山里的第一个胸罩出现在了小裁缝的胸前——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这可以使女人更美;
老裁缝把欧洲的服饰情调与水手铁锚留在了女人们的笑声中一一原本整齐划一的老套衣服,在那几多新鲜、几多美丽的阅读与讲述中,慢慢地演化为女人们争奇斗艳的自我
展示。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干树万树梨花开。
历史对人的捉弄在一些时候是很甜蜜的:“有时候,一本书可以改变人的一辈子。”说这句话时,老裁缝是愤怒与反对的,然而,老裁缝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对孙女的担心却在自己的身上变成了现实——山里女人们那些美丽的欧式服装,都是经由这位老人的手制作出来的。
一本书是可以改变人的一辈子的、真的。不仅年轻人会被改变,老年人也同样会被改变;:
在文明前面,愚昧永远不会得到最后的胜利。丑,终究会被美所取代。
给凤凰山以启蒙的,是马剑铃他们,而马剑铃们之所以能改变凤凰山,凭借的却是人类文明这根杠杆。在那“红色恐怖万岁”的十年,可以说每一天都生活在一种提心吊胆)之中。上午出门,就不知晚上安全回来,因为每时每刻都有被打为牛鬼蛇神的可能。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手续,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行为,满目的牛棚以及阴森的监狱随时可以把原本就不多的自由完全的消灭。一个同事因为在高呼口号时错叫了名字,结果是几年的牢狱监禁,另一个同事开会时在凳子上垫了张报纸,不想里面有着红太阳,结果成了现行反革命……
那种随时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危险,回想起来依然让人胆战心惊。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表现的也是那个可怕的历史时期,但影片作者却从另外的一种角度切入,沉重的历史成了善意戏谑的对象,几近玩笑的细节把些许轻松的幽默连同苦涩的回味一起留给了所有的人们。
马剑铃在反抗侮辱的厮打中,一本书从背篓中掉了出来,那是法国作家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一一当那些革命的主力军——贫下中农们看着书中的作者像时,一脸严肃认真地争辩起书中的那个外国人是马克思?是列宁?还是斯大林?
影片中的争辩着似乎都想借此真诚地表现自己革命知识的渊博,表现自己对革命导师的崇拜,而他们辨别照片的全部知识,就是知道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中国人。是笑话,但更是刺刀。这个细节极其深刻的反映出:彻底虚伪的形式主义对整个社会的戕害已经到了病入膏盲的程度。
为了让医生安全的为小裁缝做人工流产手术,马剑铃在门外用提琴的演奏作为平安与危险的信号。队长来—厂,他面带一种鉴赏行家的微笑问马剑铃:“是莫扎特想念毛主席?’’马剑铃告诉队长:“是列宁在1918的天鹅湖。”
这还不够幽默么?这还不够辛辣么?这还不够机智么?
观看影片时,今天的人们一定会为这些情节发出爽朗的笑声,但在这个笑声的背后
一定带有苦苦的。涩涩的痛。尤其是对曾经义化大革命的我们这一代人更是如此。因为
在那个时代,莫扎特、《天鹅湖》与毛主席、列宁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呀,可是队长却
是极其真诚和认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亲密的战友。
如果我是一个专业的相声演员,也许我会把影片中这些精彩的细节演绎成相声节
目。我想,这个相声节目一定能够成为经典,千古流传。 这个细节在告诉人们,马剑铃他们在撒播人类文明的同时,借助的却是被启蒙群体[的无知,依靠着挂羊头卖狗肉的智慧,巴尔扎克、莫扎特……这些人类文明的精华才得以在蛮荒的凤凰山流行。尽管队长的张冠李戴也是一种无知,但这种无知体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知识已经注入他们诚实的朴素中。
愚昧正在消退,文明日见兴起。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构成的三角关系,已经成了现今影视作
品的情节主流,只是在这种关系中,多是欲望之中的挣扎与发泄,情是煽了,就是少了些爱的原本。
罗明和小裁缝躺在山里的大树下,马剑铃走来了,他们并排的躺着,小裁缝的两只手紧握着身边的两个男孩,静静的,静静的……那时,镜头流露的,只是一种纯净,一种清白,象山中的小溪,清澈,明亮,没有杂质,没有污染……这种心态,这种情感,也许只有在那个年代、那种环境中才能留存。
罗明回城了,把小裁缝托付给了马剑铃。之后,他们两人有了很多在一起的时候,但不论是眼神中,还是在肢体语言里,你可以感到一种关怀,一种爱护,甚至还隐隐约约地潜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爱,但你感觉不到我们司空见惯了的那种三角纠葛,不论是马剑铃,还是小裁缝,对情感的分寸感把握得极好。这种情感的把握,在影片结束时有了理性的答案:面对罗明的询问,马剑龄坦诚地说:他们两人都爱小裁缝,可爱的方式不一样。
影片似乎在告诉人们:爱,不一定就是占有,为所爱的人奉献自己的所有,让自己
所爱的人幸福,不也是一种爱?
影片的结尾,影像的风格从纪实转向了象征:小裁缝用过的缝纫机,马剑铃从法国带给小裁缝的香水,还有那悠扬的小提琴,连同那间记录着青春的小屋,一起淹没在了不尽长江滚滚的波涛中。
是的,只有那洁净的清流,才有资格保存那洁净的爱,保存那洁净的青春,保存那洁净的记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