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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坤，“不幸”的幸运儿
邀请陈坤作客《艺术人生》的原因特别简单。我们请网友对自己心仪的偶像投票，陈坤的票数几乎瞬间飙升至第一，短短两三天中达到了七、八千票。有的影迷甚至给我们寄来完整的策划方案，还有为陈坤量身“制作“的剧本续集。
原以为和陈坤的谈话会非常艰难，因为在做节目之前，我对他的了解仅仅限于程式化的准备。我不知道和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偶像”会碰撞出什么火花。他是不是叛逆的少年？会不会和我话不投机？然而一开始，我就发现这个在镜头前应该很有经验的男孩有些紧张，无形中倒消除了我心中的疏离感。
第一件事，我将网上投票的火爆情形传达给陈坤，他显然很吃惊，完全没想到自己在片场外已经“红”到这种程度。但他立刻承认“红”是自己从小便渴望的，渴望被别人认可，被别人接纳。
他的家在重庆，朝天门码头对面的一座小城。因为父母离异，陈坤自小就有一种仿佛不应该属于孩子的老成。他喜欢打弟弟，打他是为了教训他，希望他按自己认为“好”的方向走。他还总想照顾妈妈，在她生日那天买西红柿和面包回来当生日礼物，切片后夹在一起做成一种类似“三明治”的东西。但是家境的拮据和父母离异的阴影使陈坤在同学中间很自卑，也慢慢养成凡事独自行动的习惯。
其实不幸福的童年很多孩子都经历过，而陈坤的独特在于他懂得用幻想来冲淡现实的不如意。他会假想班主任老师是自己的妈妈，这样就可以每天都见到“妈妈”，还可以让“妈妈”给自己补课。为了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权利”，他还会撒谎，不如对新来的体育老师谎称自己是田径队的——这样能“名正言顺”的逃离补习课，去参加训练——尽管第一次训练就被老师识破，很糗地离开队伍，心中还是充满窃喜。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般的孩童的“劣迹”，而是他日后获得成功的伏笔，他是一个始终有目标并努力追逐着的人。过去，观众们习惯于分享老一辈艺术家的风雨兼程，觉得年轻人没有什么人生可讲。但事实上，一个人来到世间，无论年轻与年长，只要用心了，就有值得聆听的故事。陈坤就是这样一个有故事的人。
职高毕业以后，陈坤在机关做过打字员，又在歌厅里从服务员一直做到大堂主管，每月薪水上千元钱，“加上小费就是很大一笔收入了。”他直到今天回忆起那时的收入也甚为知足。不过相比之下，歌唱才是他自幼的爱好，于是开始向歌剧院的王梅言老师学习。著名歌手郭蓉是王老师的侄女，当时在东方歌舞团，王老师建议陈坤也去试一试。
“刚到北京，我的月收入是200块钱，几乎是过去的十分之一。但我觉得东方歌舞团就像乐土一样。那时候北京的阳光特别透彻，我就沉浸在这种单纯的快乐里面，经常走三里屯使馆区的路，一个人走。”
“我一直信奉我妈妈的话，她说任何事你只能靠自己。有一天晚上，我从中粮广场走到赛特，看到那些高楼上的灯。我想，一定有一天，有一扇窗口会属于我。”
初来北京，我不也在长安街上许过一个简单到可笑的心愿吗?奋斗十年，怎么也能开上辆奥拓吧。从年轻的陈坤身上，我看到一种生生不息。他说自己是个幸运儿，有理想，当然起初并不明确，却总能被一个又一个蹊跷的机遇推着向前走。
1996年3月，陈坤陪团里一个跳舞的同事陈畅去考北京电影学院。那时他对演员没有兴趣，一心想当歌手，几十元的报名费对于毫无准备的他来说“太划不来”，很可能打了水漂。陈畅却劝他：“你考吧。报名费我借给你，考上了还给我，没考上不用还。”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考上的是陈坤，落榜的是陈畅。此后，他和陈畅失去了联系，因为怕伤害他。而《艺术人生》却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通话。电话接通时，两个7年不见的朋友都很激动。陈畅说自己刚在街上买了陈坤演的电影碟片，“那个叫‘小裁缝’的”，但提起当年帮陈坤叫报名费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且不谈人间万般机缘巧合，最令我感动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友情。我们都是在帮助与被帮助中成长，帮助的人已经淡忘了，被帮助的人却始终铭记着……
谈到电影学院的往事，忧郁的陈坤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昂扬自信起来。“我的思维一直比较反叛，不太和同学探讨表演艺术，因为我排斥别人的思想，一定要从陈坤的角度认识什么是表演。像中医治本一样，只有对表演具有独到的见解，才能成为一个不被别人替代的演员。”
正逢2003年“非典”肆虐，北京不允许组织30人以上的集会。我们的演播室改变了风格没有观众，没有掌声。我和这个与我不属于同一时代的男孩子一直聊着，感受他内心的多面性、不安定感，竟然忘了是在做节目，而且还是“非典”期间的节目。安静的氛围使然，我不自觉地想要深深挖掘他的秘密，他的家庭，离开人世的姐姐，他流泪了。节目播出后，一些“坤迷”指责我的咄咄逼人。观众对陈坤的爱护我能理解，但敞开关闭已久的心门可以令他明日轻装上阵，从他的眼睛中我看到了真挚的交流。
我问陈坤，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他说，过去最缺乏也最想要的是别人的认可，大概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红”，而几年的历练下来，他坦然了。“真正的被认可，并不是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来吸引别人，而是哪怕坐在那里不言语，也会有人注意到。”
相信这一次，我们都有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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