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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ream 于 2016-6-27 12:13 编辑
我的上司叫陈夏生，我给他做秘书。他总是穿灰色西服，喝咖啡嫌炭烧太苦，蓝山太酸。桌子上总摆着一小瓶小麦胚芽油丸。开一辆白色的帕萨特。他已经结婚生子，他妻子是个聒噪的女人，每天至少打四个电话询问我有关她丈夫的行踪。
陈夏生就随她去问我。至少他心里知道，我不知道好多事情，什么也不会说给他妻子听。
但我是知道，她怀疑的那个女人是存在的。
我总是会接到一个女人找陈夏生的电话，陈夏生在接电话时，脸上的表情是跟平时不一样的。他是个严肃的男人，能让他笑起来的，只有那个女人的电话。
我有男朋友，叫之陌。他会拉着我参加同事之间下班以后的各种聚会活动，大家一起开心。因为陈夏生总会让我们不愉快。
今天在酒吧喝酒聚会。这是一家比较低调的酒吧，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酒没有什么特别的，音响效果也不好，DJ也不是超级一流的。大家坐在一起都不住的四处张望，还互相商量着什么。这种地方……我觉得迷糊，便问之陌。
之陌说，大家是来看陈夏生的笑话。
陈夏生的笑话？
对呀！大家都说陈夏生会和一个女人经常来这里，那个女人长发，眼睛很大。平常陈夏生那么苛刻，不许别人有毛病，今天就是来看看他的隐患。
那我可不要看了，明天他太太给我打电话我会心虚的。我耸耸肩。
之陌笑笑，不再说话。
之陌开始抽烟了，满足指缝一时的无聊。今天的烟味很呛人，围在我的周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我跳下椅子，绕出人群，走到酒吧门口。
我还没出门，透过门上的玻璃便看见在门口附近站着的一对。男人是陈夏生，女人呢，转过脸来，长头发，眼睛很大。
我暗暗窃笑，陈夏生太太果然没担心错。但是为什么那个女人我会感觉很眼熟的样子？奇怪。
我闪到一边，看他推门，听见陈夏生说，Emily，进来。
Emily……Emily……？
然后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了那张脸。还是刚才的样子，长头发，眼睛很大。
但不一样的是，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记忆的最深刻的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那天外面有很大的雪，除了白色的碎末，我好像看不见摆在我面前的路。
这一天我将留下我最好的朋友Emily在故乡，独自上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本来我们说好，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做伴呆上一辈子。但是最后我受不了了。
她说，你要走就走吧，我留不下你。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宁可去互相怀念，也不愿意日子一点点的变坏，甚至把以前最值得记忆的东西抹煞在逐渐开始的争吵中。我和她已经互相习惯，两个女孩子相似的地方越来越多，默契便会成为恶意争吵的引子。
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回来。Emily帮我拎起背包。送我到门口。
Emily，如果你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来找我。
接着扔给她一盒她最喜欢的橘子味道的PEEL。
我们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
打开门，冰天雪地，一片茫茫。我迎着风走，听不见后面的关门声。
出了家乡我来到S城，十年中在这里看尽世间繁华。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虚伪的面孔，习惯性的伪装，穿过有漠然表情的人群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认识一些奇奇怪怪身份的人，做一些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逐渐的生活让人忘记疲倦，忘记最初的纯粹。忘记了Emily的笑容。但一直记得，曾经那发小年少最快乐的日子。我一直等待Emily来找我，也一直住在刚来时租住的房子里——现在我把它买下来了，如果她来，能按老地址找到我。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确定Emily会厌恶故乡生活来S城，但是还在等。随她吧！
我的朋友Emily，白白的肤色，栗色的头发，眼睛大而明亮，有全天下色泽最好的嘴唇。笑容清澈美丽，嘴角大大咧开，可看见里面白晶晶的虎牙。大红色的毛衣领口翻着里面白色的衬衫衣领，黑色的毛料裤子。她左手提着我的背包，右手把门打开，冷风让她发抖。她说，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回来。
如今我习惯了，决定留在这里，等她厌倦我曾经厌倦的生活。我的Emily是不是还像我，我是不是还像我的Emily？我一直在担心，我的世故会不会吓倒单纯的Emily，然而……
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十年后的夏天。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在这样暧昧的一个情景。
十年可以发生好多事情，我和Emily也一定会在这十年中不断的变化。尽管她的真实面目被彩妆，香水，华服遮掩，但是依然是她的脸。白白的肤色，栗色的头发，眼睛大而明亮，有全天下色泽最好的嘴唇。笑容清澈美丽，嘴角大大咧开，可看见里面白晶晶的虎牙。
十年后的我，为谁而恐慌，为谁忙。
十年后的Emily,点红唇管何年发成霜,夜初上浓妆。
十年后，我们再重逢的这一天，我已经改变许多，而你也不是那个你。
原来，美丽的花火，灿烂真的只是瞬间。转眼，消失，不见……
于是我转身走掉，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如果我不小心现身了，那该有多么尴尬。
大家谣传，三年前那个女人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就和陈夏生在一起了。现在看不出她是外地人。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假的，不知道。
我离开家乡的七年后Emily来到这个城市，是不是来找我，或者为什么不来找我，也已经不再重要。我一直在等她，但是等错了人。
“黑暗中你点了一根烟
用来打发无聊的想念
你说你喜欢站在最高点
狠狠将烟头弹到半空里面
转眼间烟头坠落地面
溅起了花火一点一点
就在那一刻闪亮你的镜片
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画面
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画面
……”
音乐停了聚会散场，我也只能这样想。
Emily。曾经的朋友，我们应该互相忘记才是。
<font size="1" color="#000066">[这个贴子最后由我是鼎鼎在 2004/12/11 14:24:44 编辑]</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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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1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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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2 12:20